和令狐相公九日对黄白二菊花见怀
琮璧交辉映,衣裳杂彩章。晴云遥盖覆,秋蝶近悠扬。
空想逢九日,何由陪一觞。满丛佳色在,未肯委严霜。
白舍人自杭州寄新诗,有柳色春藏苏小家之句
使君谁许唤卿卿。鳌惊震海风雷起,蜃斗嘘天楼阁成。
莫道骚人在三楚,文星今向斗牛明。
观棋歌送儇师西游
有时凝思如入定,暗覆一局谁能知。
今年访予来小桂,方袍袖中贮新势。
山人无事秋日长,白昼懵懵眠匡床。
因君临局看斗智,不觉迟景沉西墙。
自从仙人遇樵子,直到开元王长史。
前身后身付馀习,百变千化无穷已。
初疑磊落曙天星,次见搏击三秋兵。
雁行布陈众未晓,虎穴得子人皆惊。
行尽三湘不逢敌,终日饶人损机格。
自言台阁有知音,悠然远起西游心。
商山夏木阴寂寂,好处徘徊驻飞锡。
忽思争道画平沙,独笑无言心有适。
蔼蔼京城在九天,贵游豪士足华筵。
此时一行出人意,赌取声名不要钱。
天论上
世之言天者二道焉。拘于昭昭者则曰:“天与人实影响:祸必以罪降,福必以善来,穷厄而呼必可闻,隐痛而祈必可答,如有物的然以宰者。”故阴骘之说胜焉。泥于冥冥者则曰:“天与人实刺异:霆震于畜木,未尝在罪;春滋乎堇荼,未尝择善。跖、蹻焉而遂,孔、颜焉而厄,是茫乎无有宰者。”故自然之说胜焉。馀之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《天说》以折韩退之之言,文信美矣,盖有激而云,非所以尽天人之际。故馀作《天论》以极其辩云。
大凡入形器者,皆有能有不能。天,有形之大者也;人,动物之尤者也。天之能,人固不能也;人之能,天亦有所不能也。故馀曰:天与人交相胜耳。其说曰:天之道在生植,其用在强弱;人之道在法制,其用在是非。阳而阜生,阴而肃杀;水火伤物,木坚金利;壮而武健,老而耗毛;气雄相君,力雄相长:天之能也。阳而艺树,阴而揪敛;防害用濡,禁焚用光;斩材窾坚,液矿硎铓;义制强讦,礼分长幼;右贤尚功,建极闲邪:人之能也。
人能胜乎天者,法也。法大行,则是为公是,非为公非。天下之人,蹈道必赏,违之必罚。当其赏,虽三族之贵,万锺之禄,处之咸曰宜。何也?为善而然也。当其罚,虽族属之夷,刀锯之惨,处之咸曰宜。何也?为恶而然也。故其人曰:“天何预乃人事耶?惟告虔报本、肆类授时之礼,曰天而已矣。福兮可以善取,祸兮可以恶招,奚预乎天耶?”法小弛,则是非驳。赏不必尽善,罚不必尽恶。或贤而尊显,时以不肖参焉;或过而僇辱,时以不辜参焉。故其人曰:“彼宜然而信然,理也。彼不当然而固然,岂理耶?天也。福或可以诈取,而祸亦可以苟免。”人道驳,故天命之说亦驳焉。法大弛,则是非易位。赏恒在佞,而罚恒在直。义不足以制其强,刑不足以胜其非。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丧矣。夫实已丧而名徒存,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,欲抗乎言天者,斯数穷矣。
故曰:天之所能者,生万物也;人之所能者,治万物也。法大行,则其人曰:“天何预人耶?我蹈道而已。”法大弛,则其人曰:“道竟何为耶?任人而已。”法小弛,则天人之论驳焉。今人以一已之穷通,而欲质天之有无,惑矣!馀曰:天恒执其所能以临乎下,非有预乎治乱云尔;人恒执其所能以仰乎天,非有预乎寒暑云尔。生乎治者,人道明,咸知其所自,故德与怨不归乎天;生乎乱者,人道昧,不可知,故由人者举归乎天。非天预乎人尔!
翰林白二十二学士见寄诗一百篇,因以答贶
琪树春朝风正吹。郢人斤斫无痕迹,仙人衣裳弃刀尺。
世人方内欲相寻,行尽四维无处觅。
百舌吟
摇动繁英坠红雨。笙簧百啭音韵多,黄鹂吞声燕无语。
东方朝日迟迟升,迎风弄景如自矜。数声不尽又飞去,
何许相逢绿杨路。绵蛮宛转似娱人,一心百舌何纷纷。
酡颜侠少停歌听,坠珥妖姬和睡闻。可怜光景何时尽,
谁能低回避鹰隼。廷尉张罗自不关,潘郎挟弹无情损。
天生羽族尔何微,舌端万变乘春晖。南方朱鸟一朝见,
索漠无言蒿下飞。